107集体喜宴，奖励铁锨（《那些年，那山村，那些人》第十章）

　　《那些年，那山村，那些人》刘居彬

　　107集体喜宴，奖励铁锨

　　第二天，集体婚礼和丰收喜宴如期举行，地点就在打麦场。

　　会场没有主席台，在打麦场的场房兼饲养室的前面悬挂着两床布单作为背景，上面挂着毛主席的画像。背景前摆放着从队部抬出来的两张旧木桌，面向会场。会场就在队部旁边，赵学进临时拉了两根电线，把扩音器也搬到会场。喇叭里播放着马玉涛的《马儿啊，你慢些走》。

　　欢快的歌声早早地把社员们吸引到了会场。主席台下。打麦场上摆放着将近40张桌子，高高低低，一看就知这些是从各家各户搬来的，拼凑而成。

　　这会儿，妇女队长最为忙活，一会儿要给新人带红花，一会儿又要接待外村来的娘家人。

　　响叮当手拉一个年龄相仿的外村人，身后跟着他的女儿赵金花和一个陌生的小伙子，笑眯眯走过来，与李翠玲打招呼：“李队长，这是我的亲家。”李翠玲认出了对方，只是对响叮当说出这样的话感到诧异，心想去年遭水灾时对方不是要退婚吗，难道不退婚了。即使不退婚，他们的婚礼也应该在对方举行呀。

　　响叮当看出了李翠玲的心事，忙解释说：“是这样，女婿愿意到咱村来落户。”

　　“那好哇。”李翠玲虽然这样说，心里还是犯嘀咕，即使当上门女婿提前也没说一声，这可咋安排呀。她随口问了一句：“他们领结婚证了吗？”

　　“还没呢，下午就去领。”响叮当说。

　　李翠玲一听更觉得犯难，她领着响叮当和他的亲家来到田禾庆跟前。正在和公社社长说话的田禾庆站起身，响叮当的亲家迎上去，一脸愧疚，说：“田书记，真是对不起，去年我没听你的，非要退婚，都怪我鼠目寸光。前几天，亲家真的背着粮食来退彩礼，全家人都埋怨我。最后，孩子说他愿意落户咱们村，亲家也同意，你看行不。”

　　田禾庆爽朗地说：“行行，咋不行呢？甭说你是咱附近的，远在安徽的都落户咱村了。”

　　李翠玲接话说：“他们还没领结婚证呢，你看着……”

　　田禾庆问：“都够法定年龄没有？”

　　响叮当赶紧接话：“都够了，我也看过女婿的户口，都够。下午就去领证。”

　　田禾庆回头看看社长，吴本显点了点头。田禾庆说：“好吧，参加了集体婚礼就去办手续吧。”

　　李翠玲如释重负，领着赵金花和她女婿去做准备了。

　　一会儿工夫，新人们胸戴大红花，在李翠玲的带领下，走到背景布前。炮筒子拉着杨木妞的手，杨木妞面带喜色却显得不好意思。赵逃荒显得很兴奋，胡翠仙显得落落大方。牛屎像个英雄好汉似shì的一下就把心爱的姑娘拉到众人面前，嘿嘿傻笑着。赵金花和她女婿大红花还没戴好就被推着走过来，沈山发后面还跟了两对。

　　社长吴本显、支书田禾庆、副队长巴爷吕大善从凳子上站起，分别站立两旁。

　　新人的双亲与新人们面对面，坐在前排。田禾庆抓起话筒，说：“社员同志们，今天是咱向阳溪的好日子，有八对新人喜结良缘，我代表全村父老向他他们祝贺。”

　　会场响起一片掌声。躲在会场后面的草脸儿蛇，看着一对对新人喜笑颜开的样子，别说心里多难受了。连牛屎这样的傻大个都讨上老婆了，可自己见一个人家跟我吹一个，命运真是不公啊。草脸儿蛇心里只有暗自哀叹，要不是等着吃上这顿宴席，他早就看不下去走人了。

　　“下面，请公社社长吴本显同志讲话。”

　　吴本显接过话筒，说：“首先，我代表马福岭公社向这几对新人表示祝贺，在此我也向新人的父母表示感谢，感谢他们不要或少要彩丽，这是开明的举动。这是一个移风易俗的婚礼，向阳溪带了一个好头，公社各村都应该向向阳溪学习，向开明的父母学习。我的话完了。”

　　又是一片掌声。

　　“下面，请副队长吕大善同志主持婚礼。”

　　群众中没有掌声。

　　巴爷接过话筒，咳嗽两声说：“婚礼第一项，向毛主席三鞠躬。各位新郎、新娘转过身。”

　　“一鞠躬，感谢伟大领袖。”

　　诸位新郎新娘，向毛主席深深鞠躬。

　　“二鞠躬，感谢党和政府。”

　　诸位新郎新娘，再向毛主席深深鞠躬。

　　“新郎新娘转身。三鞠躬，感谢人民群众。”

　　新郎新娘转身，向台下的众多乡亲鞠躬。

　　“婚礼举行第二项：向父母长辈三鞠躬。”

　　“一鞠躬，感谢养育之恩。”

　　“二鞠躬，感谢教导有方。”

　　“三鞠躬，感谢无私奉献。”

　　“婚礼举行第三项：夫妻对拜。新郎新娘对脸站立，哎，牛屎，对脸，对脸，对着你自己媳妇的脸，不是对着新娘的屁股，别人新娘放屁香呀？真是的。”

　　巴爷也一句话弄得人们哄然大笑，二合打着口哨，烘托气氛。牛屎的新媳妇满脸不高兴，一把拉住牛屎转过身对着自己。牛屎憨憨地笑着。

　　巴爷继续主持婚礼：“夫妻对拜，再鞠躬。”

　　新郎新娘相互鞠躬，由于几对新人站得太挤，鞠躬时有几对新郎新娘的屁股相互撅到对方身上，弄得又是众人忍俊不禁，哈哈大笑。

　　“都别笑。”巴爷维持着秩序，“婚礼举行第三项：向新人赠送礼品。”

　　李翠玲带领一对一对少年，扛着铁锹、提着箩筐走到一对对新人面前。

　　主持人巴爷继续说：“赠送每对新人的礼品是一把铁锹、一个箩筐。”

　　社员们指指点点，觉得这个礼品新鲜。

　　巴爷说：“不要笑。咱是人民公社，人民公社啥最光荣？劳动！我觉得田禾庆同志这个提议很好，既鼓励了年轻人热爱劳动，又体现了勤俭作风，很好嘛！”

　　一对对新人高兴地接过系着红条布的铁锹、箩筐，或靠在怀里，或提在手里。

　　“下面婚礼进行第四项：向来宾散发喜糖！”

　　排长一篮子喜糖走向众人，边走边撒，众人纷纷弯腰捡糖。

　　“好，礼成，鼓掌！”尽管巴爷号召大家鼓掌，也许是因为众人忙着捡糖，竟没有几个人鼓掌。

　　田禾庆接着说道：“今天是喜宴，也是丰收宴。下面，咱们就开席吧。”

　　具有豫西山区的特色菜一盘一盘端上桌，这是近几年来向阳溪最好的一桌酒席，说是酒席其实没有酒，只是桌菜多了一道过去很少见的肉菜，炖羊肉。所以乡亲们吃得很香。

　　开席以后，吴本显象征性与乡亲们吃了两口便借故离开了。送吴本显回来，走到打麦场路口，田禾庆恰巧遇到站在路口远远张望宴会热闹现场的吕得草。“得草，你的麦场还没弄完。”

　　听见有人在身后说话，吕得草吓了一跳，转身一看是支书，不好意思笑着说：“快了快了。前两天没风，扬场耽搁了点事，今天就完了。”

　　吕得草的麦收又落在生产队的后面，为此在支书面前他显得特别不自然。他扛着扬场用的木锨xiān，说着就要转身走开。

　　“哎，得草，今天队里吃喜宴，李队长没有通知你家吗？”田禾庆叫住吕得草。

　　“通知了。孩子和她妈去了。”

　　“你咋不去呢？”

　　“我……”

　　田禾庆看出吕得草不好意思，拉住他就要往宴会会场走。

　　吕得草往后撤着：“田书记，你……，我……我还是不去了。”

　　“走吧，你是怕啥？”

　　吕得草没有正面回答田禾庆的问话，而是怯生生反问地道：“我，我再入社还要我不？”

　　“现在不说这，先去吃桌，走。”

　　见田禾庆不回答自己的问题，吕得草向后撤的更厉害，心里更是不安。

　　田禾庆说：“你的顾虑是多余的。不过，这次想入社还是和家里人好好商量商量，全家都想通了再入社也不迟。”

　　“都想通了，孩子和他妈催我几次了，让我跟你说。我真是没脸见你。”

　　“你这话说的哪儿去了！你想回来是好事，人民公社就是大家的公社嘛。”

　　喜宴结束以后，吕得草牵着他家那匹大白马重新入了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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