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瓶邪】我再撞一次
《撞北山》(三)
小长篇 打砸抢窗户文学 接十年
雨村和爱人是怎样炼成的
《撞北山》(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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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再睁眼时,大日头晃晃在院角挂着,身边站着三只羊。
我头疼欲裂,身上仍在发烫,思考了一下,掰过羊脑袋看了看,确认不是小满哥装的。
但是它们不该出现在这里,我愣了三秒,又把羊头抱过来,迷迷糊糊与它对视,试探性问了一句:“小哥?”
“嗯?”
闷油瓶噌就从砌了一半的泥墙后冒出头来,用眼神问我什么事,我看了看他,看了看羊,把羊脑袋放开,说没事,他便又迅速低下头去做事。
我伸着懒腰坐起来,才发现自己睡在一片羊草垛上,三只羊一头一边慢悠悠吃草,把我围得严严实实,挡风又挡光,充当了墙的作用,避免我被风直吹发热病。
我打量了一下这家徒两个半壁,发现小哥动作很快,东墙已经摞了半人高,他的泥封很厚,新鲜的糊上去都不会流动,凝固后硬实得跟钢筋一样。
闷油瓶人赤着上身,发力时小臂青筋尽显,头发被打湿了塌下来,汗就从腹肌沟滑下,濡湿了一片,随着日头反出水光,纹身就张扬燃了上来,惹眼得很。
我愣看三秒,打了个激灵,晃了晃脑袋把试图啃我头发的那只不太聪明的羊推开,抹了把脸醒盹,准备起来干活。
我刚把羊推到一边,视野宽阔打开,露出狼藉一片的院子,才发现院里多了不少奇怪的东西。
这时我的理智复苏,才意识到这三只羊的出现有多不合理,于是我迷惑地把刚才啃我头发那头羊拉回来,上下打量了一下,迟疑问哥们你哪来的?
“扶贫给的。”闷油瓶解释了它的身世,从地上的水桶里舀了一瓢凉水,站井边不管不顾照头浇下去,罢了把水瓢随性甩回桶里,甩了甩头发湿溻溻朝我走过来。
他似乎下意识是想来摸我额头还烫不烫,手擦干了伸出来一半又在半空滞了一下,眼神也略一躲,收回手去不看我。我没太在意,又指着地上那几个印大红花鸟的盆和暖水壶,疑问这也是扶贫给的?
他有些迟疑,摇摇头,却也说不出究竟是怎么出现在家里的。
我又指着那一板车水泥红砖这个呢。
他说这不是扶贫的,从镇上买的。
我干眨了两下眼,又狠甩了一下脑袋维持清醒,被揪住耳朵制止,我组织了一下语言,问你自己拉板车过来的?
闷油瓶说不是,他拉回来的。
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,才看到院角树底下,拴着一只长相别致的驴。
好家伙。
说实话它吓到我了,五官丑得毫无纪律性,以至于我挪开眼试着不与它对视,作为一个工具来说,它可能仁至义尽,但作为一个生物来说,它真的罪不至此。此时它还不知道我的心路历程,正在大嚼草料,不耐烦地呵了呵绳,厚唇边白沫堆积在嚼绳滴下来,带着一种摇滚的放浪形骸感。
我警惕观察了许多天,才确认它没有短期变异的可能。
闷油瓶给我弄了点吃的,我坐在他新打的躺椅上抱着锅喝了一肚子粥。这躺椅有点意思,面是新剔的篾条,他不知道刷了几遍漆一点毛刺都没有,椅腿是老榆木,疙疙瘩瘩乍一看不太美观,但是结实稳当得很,不知道他做了多久。
我敲了敲椅把,举着锅转头问他做了这么多事,昨晚上睡没睡着觉啊?
他攥着砖的身形僵了一下,背对着我一时没应答,过了一会才低声说了句睡着了。
紧张个什么。
我摇摇头,一瘸一拐站起来,打算四处看看有什么别的能用的工具。我们的牛棚也是杂物间,但由于没有牛,未来一段时间应该会改造成驴棚,我用膝盖推开脆化嘎嘎响的木板,挥了挥一头土尘,皱着眉扫了一圈,发现了墙角杂草堆里倚着的一辆破二八大杠。
它的年代感重到让我把它拖出来时恍惚认为可能这玩意挺值钱,我挺久没干古董行当,见着个老物件出于职业习惯都会鉴一下,直到闷油瓶过来把我脑门推开,低头捣鼓了直接把配件收拾利索,我才能接受这个现实。
行吧,这院里最值钱的文物也就闷油瓶了。
我这么感慨的时候他停下了手里的活,转过头来冷静看了我一眼,然后一声不吭走开,蹲到一边开始闷闷砌墙。
奇怪。
除了工具人手,我们还有很多日用品需要置备,照明厨具一个也缺不了。我趴在躺椅上列了条单子,打电话给胖子打电话。
他那边听起来挺自在,哗哗有水声,一听不是在大保健就是桑拿房,我说你别老去那违法乱纪的地方,折寿。
胖子说折个王八寿,怎么跟你爹说话呢?
我让他乖,承认错误,并语重心长道爸爸也不是第一次当爸爸,爸爸也是第二百三十次当爸爸。
他让我滚,并发出疑问我怎么去趟雨村生出来这么多的儿。
我说当你拥有最时尚的狗绳,几百里的狗都得认我做爹。
东西安排给胖子了,特别给他强调了外用照明灯的重要性,他说得嘞这事你放心,出去就给我置办。
我笑,说行,你保健完就去。
他说你又来,老子搁茶室读书喝茶不行?
我说好家伙行啊,看得什么书?
他说好书,《淘气包马大姐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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胖子效率真的可以,家里厨房盖好第二天第一波物资就运到了村口,我先行把大件用驴运了进去,让闷油瓶翻一翻把院灯先按上,晚上黑灯瞎火的再撞着狗,自己转头去拿剩下几个小件。
路过村委会领了电网改路习惯性跳闸的通知,说这两天要是停电了就去村后看一眼总闸,明天就来人修。
我提着两个快递沿着土路往家走,下午天闷热得很,压抑的云层坠到了半山腰,土地开始泛潮卷风,在地面扰起石子沙尘打着旋。我走着走着不自觉就停了一下,只觉得后脑勺发毛,我知道这是多年的警觉性在作怪,感觉有些不对。
就在我将拐进巷口时,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随着沙沙晃动的树叶声响起。
在喊我。
“小三爷?”
这声音似耳熟似生疏,有些沙哑,一时并不能想起,我身略一僵,但没有停下脚步,佯装不闻,继续前行。
这完全是条件反射,在这种地方喊我小三爷可能性极低,如果真的有人追到了这里,那便是要出问题的前兆。
我的小腿伤并没有好,因此行进一脚深一脚浅,于是我尽量维持呼吸,把伤过的那条腿重重踏下去,佯装正常走路的姿势。身后的声音近了些,又一次阴恻恻响起,这声音带了些怜悯,令人毛骨悚然:
“小三爷。”
一股阵雨前的潮风狂掠而过,激得我瞬间清醒三分,于风中捕捉到一丝衣料迅速摩擦的细微声响,意识到有人似乎在三秒内向我扑来。
也就在此时,我眼前也出现了另一个身影,晃神间已从我身边迅猛闪过。
我们错身间我有瞬间的恍惚,见惯了闷油瓶的身手,但从未见过他这等反应力与气势,当你与他交错时,甚至感受得到劈开的风声呼啸而过,我瞳孔瞬间放大,余光甚至看到了残影。
我没有精力去分辨,只在做出格挡动作前一秒,看到了错身而过闷油瓶阴沉的眼神,杀意渐起,足血海深仇一般。
下一秒,我的身后出现了一声结实到肉的闷响。
我向后猛撤了两步回头去看,看到一个穿雨衣看不清脸的人被闷油瓶瞬间扑撞了距离我数米远,手里的短匕寒光凛凛高扬举起。
闷油瓶反应速度惊人,几乎瞬间半跪地制住他持刀的手臂,下臂发力猛然把他整个人撂摔过肩,那人韧性极强,反顺势后仰,想讨破绽坠倒两人。
但闷油瓶没有破绽。
在被扯住的瞬间,闷油瓶眼神一沉,单手嵌住他的肩膀,点地腾身凌空一翻,把那人雨衣袖搅作一团,压住他持械的手臂飞身一踢缴了械,趁他起身功夫一拳挥了上去,招招狠厉,势势带风。
我之前从未见过闷油瓶这种疯狂的打法,那人体型比他略高一点,被几秒内无数拳点打得节节败退丝毫无招架之力。
也就在此时,他的脸在帽檐下露了出来,闷油瓶的下一拳瞬间怔在原地。
我不知发生了什么,但也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,那人从捂腹防卫姿态猛得起身,一个飞扑径自向我冲过来,我迅速侧身想躲被先一步扼住了喉咙,那人手指甲很尖锐,几乎卡进了我喉管上的旧疤中,以挟持姿态试图以我限制小哥的行动。
我去你妈的。
根本没这个机会可能,与全身肌肉紧绷准备暴起的闷油瓶对视瞬间,我猛一个肘里磕向身后人的肋骨,大吼一声:“踹!”
在我迅速侧身躲开时,闷油瓶蹬墙借力,一个飞踹狠狠踹上了那人的心窝,压着他猛然坠地伸出手扼住了他的喉咙。
那人的喉管开始发出咯咯声,我看向闷油瓶几乎烧红眼要将他脖颈掐断的架势遥遥快声补了一句“留活的”,才把那人的命从千钧一发之际保了下来。
闷油瓶提着这人扔到厨房时,他一声不吭,直到被捆成麻袋一样摔到墙角,才吃痛哼哧两下。
我第一时间给小花在这边的盘口打了电话,安排把人押走。
撂下电话后我站在院里抽了根烟,调整了一下心态,慢慢走到那人面前蹲下。
在我掀开他雨衣之前我已经料到了会是,因此在看到他的脸时,我并没有很惊讶。
这是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。
但现在这张脸上因憎恶而扭曲变形,恶狠狠的眼死死盯住我,试图将我灼透一般。
闷油瓶看向我的目光有瞬间变化。
“你认识?”
我认识。
某种意义上,他是最完美的“我”。
“你来做什么,三五?”我碾掉烟头,若无其事开口。
“你他妈还活着啊,你他妈还敢活着?!”他张口,几乎瞬间啐到我脸上,被闷油瓶一脚压死了肩膀。
“这就是你要接的人?你要解的谜?”他癫狂一般看向闷油瓶,狂笑起来,语气里皆是荒唐和歇斯底里。
“跟他无关。”我没什么波动,伸手扼住他让他短暂失声,眼睛死死盯住他,迫着他与我对视,“听见我的问题了吗?你为什么,来这里。”
他发出窒息一般的笑声,看着我,一副不屑与我对话的模样。
我啧了一下,无奈松开他。
“把他嘴豁开。”我平淡说出这句话,背过身去伸了个懒腰,看向小哥。
闷油瓶看我的眼神再一次发生变化,但他反应很快,迅速蹲下来,抽出他带来的匕首,插进了他嘴里。
在金属与牙齿碰撞发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瞬间,那人爆发了一声嘶吼,闷油瓶停了动作,我转过身,看着逐渐开始产生恐惧眼神的三五,微笑示意。
“你是个疯子,你真他妈疯了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再次露出对我惊怖的眼神。
“你还记得我原来的样子吗?你这张脸我已经摘不下来了,你懂吗?我无数可去,没有自己的人格自己的灵魂,我甚至的连做人权利都没有!”他崩溃怒吼,试着将一切恨意发泄出来。
“你可以回汪家,你来的地方。”我拾起他的匕首,转着圈反复看着。
“汪家?哪里还有汪家……”他再次开始神经质地笑。
“把你造出来的,可不是我啊。”我打断他的话。
“可这一切的源头是你!吴邪,你凭什么,凭什么要所有人成你路上的垫脚石,而你自己甩手走人,真正万劫不复的该是你啊!”门外开始响起汽车引擎声,我低头沉默听着,突然抬头对他欢快道,“听,接你的人来了。”
再听不下去的闷油瓶伸手把他抄了起来,往院外拽去,他的情绪在瞬间爆发到了顶点,开始挣扎着疯狂叫骂。
“那么多人为你死因为你生不如死,谁沾你谁他妈倒霉,记住了,不得好死!”
直到引擎声渐渐小了,四面重新陷入沉寂。
我从昏暗的狭小房间慢慢站起来,摸了摸鼻子,想吃点什么带味道的东西,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。又想着这房间该布置布置,跑去从背包夹层里取出了一副油画,哈气擦了擦,找了个钉子用手一拳拳嵌好,挂在了厨房北墙上。
这是副不错的油画,上面是苍凉的卡尔仁次雪山,虽然画面很暗,但给人奇怪的安全感和归属感,我带它走过很多地方。
门口的光暗了一下,闷油瓶静静站在那里看我。
“回来啦。”我回过头看他。
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,像是从未见过我一般,带着些许陌生,是我最不想见到的那种眼神。
“他是什么人?”他发问。
“是个叛逃的汪家人,我让他二次反间入汪家的时间没掐算好,现在无处可去而已。”我轻描淡写,但句句属实。
闷油瓶再次走近了一步,问还有呢?
我这才发现我的手在轻微发抖,整个人处于极度崩溃的边缘,几乎无法正常与人交流。
“没有了。”我简短回答。
“吴邪。”闷油瓶下了最后通牒。
我被问急了,学着他的语气,反笑了笑,问道:
“我的事,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
外面的雨终于还是瓢泼而下,瞬间溅起一地旧尘。闷油瓶没有继续靠近,身形动了一下,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试着最后问一次。
“你有事要告诉我吗?”
我无可无不可摇摇头,攥紧的手指因过度用力嵌进肉里,清楚感觉到了痛感,精神崩到极限,几乎无法再撑下去。
如果是其他人,我可以永远云淡风轻下去,可是面前是他,我有一个机会,可以告诉他我是怎么走过的那些路,炫耀也好,诉苦也好,他听也是,不听也是,只要是他。
“刚刚吓到你了是吗?”我轻松发问。
他没有回答,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。转身,决定离开。
我就在这时理智全线崩塌,占据的情绪却不是恐惧,而是近疯狂的孤注一掷。
于是我快步向前,毫不犹豫拉住了他,在他侧身时,我猛然拽住了他的领口,把他扯向自己,闷油瓶的温度瞬间无限接近,让人上瘾一般得大脑陷入狂欢。
在我们鼻尖相触一瞬,我近乎暂停了思考,只贪得无厌,求这一秒无限延长。
而后下一秒,我看到闷油瓶瞳孔的开始剧烈震颤,而后我几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了去。
胸口剧痛,根本没有反应机会,我被猛然推搡撞向身后的墙壁,后背脊柱因撞击发出闷响。
我大脑一片空白,却看到闷油瓶在我跌落时以非人速度冲过来,下意识一般护住我,伸出一只手掌瞬间垫在了我的后脑勺与墙壁中间。
因巨大震动而被振落的那副画直直坠下来,在砸向我五公分处被闷油瓶借冲过来的惯性力狠狠一把拍碎。
无数碎片与我头顶炸开,猛然坠下,碎裂声震耳欲聋,我略抬起眼,身体颤栗得厉害,整个人蜷缩在地,被闷油瓶的两只手臂箍在狭小的空间,他低着头,额前发遮住了眼,根本看不清表情。
他的呼吸幅度很大,护住我后脑勺的那只手臂反而因用力过猛青筋乱跳,整个人的温度开始升高,在我耳畔沉沉呼吸着。
许久,他松开手,失神一般站起身,听着残余玻璃的彻底坠地声,脱下自己的连帽衫覆到我身上,踉跄转身走了出去。
我怔在原地,看到那副脱落的油画慢慢坠落在地。
画上是没有他的卡尔仁次雪山。
——————
我坐了很久,很安静。
脑子里只循环着一句话,结束了。
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。
我这一辈子,都在解谜设迷的路上度过,我的人生就是大圈套与小谎言的重复叠加,可我仍然乐此不疲一步步入局。如今我老了,自以为能看到那个无数人献祭的答案时。
才发现谜底是我自己。
那么我路上剩下了什么呢?
不是谜底,不是交代,而是我一路解,一路攒下的秘密和那些令我无限渴望的谜团。我没什么能要的了,我想要的,其实早在无尽谜团中,一个个失去,只剩最后一个,我却握不住了。
我这一次,可能真的,彻底失去了我藏给自己的秘密。
我清醒了十年,难得糊涂。
这个人,这个谜,遥不可及。
我戴上了他的兜帽,把脸隐进了阴影中。
当我重新僵着腿从厨房出来时,正看到坐在院对面的闷油瓶。
我发现他在抽烟,他没有注意到我的出现一般,落寞坐在那里,只垂着眼,指缝中夹着一根莫合,头发遮住了眼,慢缓吸了一口,似要将这烈性烟草彻底融入肺里一般,过肺后才慢慢吐出来。
他的手掌被玻璃茬扎破的地方在淌血,但他丝毫不在意,任血滴落下来。
我静静看了他一会,走出门来,天色暗了,我伸手去开院里灯的开关,这军用探照灯胖子新搞来的,据他说亚洲小太阳,站里面就佛光普照。
我按下开关瞬间,那灯闪了一下,而后迅速灭掉,而后四周的电力设备声响全部消失,整个村子电力系统全部崩溃。
好家伙,不愧是小太阳。
闷油瓶抬起头来,慢慢看了眼灯,检查了一下,提起工具包准备出门去开电闸。
我没有跟上。
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,看着我一瘸一拐收拾了一圈,在井边落座。奇怪地反看他,笑了笑,顺了把头发,说我不去,怎么跟着你等着明天把我打晕?
他嘴唇动了动,还是没说话,自己出了门。
我顺了顺头发,没有看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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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井边自黄昏坐到天黑,他始终没回来。除了不安感,有些本该灰尽烛灭的想法开始萌生。
在天完全擦黑时,我这种想法达到顶点,猛然站起身来自杂物间推出了那辆二八大杠,冲出了家门。
上后山的路对我有伤的人来说确实很不容易,四面一片漆黑,我摔了无数次,撞向地面时心里的那种感觉却愈发强烈,使我急切向山上冲去。
我……还想再荒唐最后一次。
万一……万一这次……
也就在我登上电站所在的那个陡峭山坡,能够看见顶点静立的那个熟悉的人影时。
电闸被人瞬间抬起。
无数灯火自我身后升起,如白昼一般照亮我的前路,我回过头,看到我们家的那个军用探险灯放出万道强光,扎眼地全部汇在了我身上,就如同我踏光而行一般。
在光柱尽头,闷油瓶在注视着我,向我走来,
他的眼神再一次发生改变,说不出哪里不对,但落在我身上后,再没有移开。
我气喘吁吁走到他面前,一时不知说什么,只能打哈哈道“我来这看看情况。”
“你来找我。”他很平静。
“不是这样,你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。”我挪开眼不看他。
“我没有。” 他否认。
我烦躁起来,急切想中止这个话题,随时准备转身找台阶下:
“这些话并没有意义,所以你究竟……”
他停顿了一下,眼看向我,身后仍有灯在点亮,蔓延天际,震撼如星海,他看向我,打断了我后半句话。
“我在等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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