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节同学聚会,我发现了朋友圈背后的真实人生

栏目:行业动态  时间:2017-03-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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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不是春节回老家参加了这些聚会,大概不会如此深切地认识到,自己跟曾经的同学差距有多大。

这里的差距,包括但不限于我们知识结构、收入水平、工作内容、价值体系、人生方向,毕业数年,就像歌词里唱得那样,“我们已是两条路上的人”。

碎片化的网络社交让见面变得越来越少。如果想了解一个人的状态,只要翻遍对方三年的朋友圈,微信上简单聊聊,似乎就够了。

同学聚会,大概就是撕开了每个人的现状给你看,但比起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吹牛喝酒,关注内心变化和成长的小聚,也许更能让我们理解生活的真相。

叶子是我朋友圈里的“人生赢家”。

她一毕业就在国外知名企业找到工作,月入人民币2万多块;嫁了一个富二代老公,回国发展经营着家族企业;朋友圈发的照片,会露出香奈儿包包的一角,日常自拍都是花园小径,抱娃遛狗,好像成了无所事事的阔太。

在一条狗也能轻松达到英语听力四级的北美,叶子随便晒出的生活日常,成了我们羡慕嫉妒的对象。

如果不是这次同学聚会,她估计还要在我心目中的人生巅峰上雄踞下一个十年。

谁想到,十年来的第一次见面,就成了叶子的诉苦会。

她比学生时代瘦了太多。以前,肉嘟嘟的高三肥里带着圆润的可爱,现在,整个人比形销骨立稍微好点。

她说,刚生完孩子那段时间,瘦到了80斤。

80斤?羡慕的话说不出口,谁都觉得那已经接近病态。还是叶子自己说,她确实病了,产后抑郁。

原来,朋友圈里只看得到晒娃晒狗的叶子,实则经历了一段非常难熬的时光。本科留学生找到工作不易,她因此格外珍惜,工作第一年,她的营业额是同级别其他七八个营业员加起来那么多。

“我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过得很好。”叶子的笑容里,有种内敛的倔强。初到国外,她还是存着好胜心。别人有的包,她也想有,别人去的地方,她自然也不能落后。

可现实往往一地鸡毛。每月2万块钱的工资,其实刚够支付6千多块的房租和应付当地基本生活水平的日常开销;她嫁的土豪老公,也要靠自己的本事继承家业,两个刚进入社会的年轻人,焦头烂额地应付着各种社会关系,常常一年多不能回家;至于她买的大部分奢侈品,也都在回国前挂上了留学生二手交易网站,低价卖掉。

在攀比严重的留学生圈子里,叶子的小骄傲很快就被碾成渣渣。她囿于银行和租屋之中,几乎不再冲动购买奢侈品。

辞了工作在家带娃的日子也并不轻松,因为月子里吃不下饭,体重蹭蹭地掉,成宿成宿睡不着觉。

从那时起,她删掉了很多朋友圈里的东西,只留着心爱的小女儿的照片。在我们看来,还是个幸福的晒娃狂魔。

没有人知道,发一张孩子酣睡的可爱小脸,是她那段时间里唯一的支撑。

听着这些,我沉默了。(石川)

“被辍学”的同学成了土豪

遇见大平是意外之喜。

初中的大平就是孩子头。他很大方,时常请小伙伴吃冰棍儿。瘦瘦高高的个子,穿HOT同款的肥大牛仔裤,裤筒的边角踩在脚底下也不注意,整天在教室里拖来拖去。

听说毕业之后,他跟着老爹去卖了猪肉,从此山南海北,再无交情。偶尔想起来被他捉弄或者看他被老师收拾的惨相,竟然成了少年时代可得一乐的难得念想。

可是到了酒桌上,我差点没认出他来。

印象里清清瘦瘦,眼神里总有一丝桀骜的男孩早就没有了,我眼前坐着的,是个弥勒佛一样笑眯眯、高高胖胖的糙大汉。还是1米85的个子,只不过,两百多斤的体重,让大平的背影,像座山。

“想啥呢班长,领个酒啊!”大平倒是一点也没生分,说起场面话比当了公务员的同学还圆润顺耳, “老同学见面,你别跑了,一会儿教教俺儿子怎么好好学习!”

谁都没想到,初中都没念完的大平,成了满桌本科生和研究生中唯一货真价实的“土豪”。他现在是我们那一片猪肉批发市场的大户,辛苦一年下来,保底有几十万的纯利。早在大部分同学只能“腿儿着”参加同学聚会的年代,大平就已经开上自己挣出来的奥迪了。

曾经,被“分流”劝退是特别丢人的事儿,为了保证升学率,老师会跟名次后20位的同学一一谈话,让大家领个初中毕业证,提前辍学。

“没文化不行啊班长,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!”他自嘲,毕业之后,社会大学把上学时候贪的玩,变本加厉地补了回来。一开始,他在本地最大的生猪供应厂里打工。“有时候去送肉卸货,凌晨1点送到的一整卡车,6000多斤,卸上几个小时,冻得手都握不起来,背后还全是汗。”

就这么着,大平从送肉卸货的小工,一口气干到批发市场的老板,这十年,我们挑灯夜读的时候,他都在挑灯卸货。现在仍旧为自己的生意忙个不停,逢年过节都不得歇。

“你那时候那么聪明,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念书呢?”我忍了半天,还是忍不住问他。

“班长,你哪知道,当时我一天的零花钱就100块钱,那会儿咱班主任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钱?我根本看不起老师,都是被我爸惯得!”

大平的老爹,当时就在我们学校旁边的副食品市场卖烧肉,从早到晚忙得很,只要大平伸手要钱,就从带点油腻的钱袋子里随手抽一张百元大钞,任他去花。

大平不希望自己跟老爹当年一样,他盼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能好好念书,可也不知道怎么管他。

看着大平诚恳的笑容,我想,每个人的生活状况好像不是努力或者不努力可以去区隔的,更多只是选择的不同。(石川)

出去还是回来

Q和W都是我微信里为数不多的星标好友,但从去年实习、毕业开始,我们一年到头也不怎么联系,大家天南海北散落,成了最陌生的熟悉人。

小城青年到大城市上大学,最后都会面临着“出去还是回来”的问题。我这两个朋友正好分别经历了这两种不同选择。

Q回到我们小城里,在一所足球学校教小学数学,W去了香港读博士。可能年底工作得身心疲惫,我们一改当年连唱6小时的KTV,毅然投奔中老年按摩保健。

广东话里有一句“条路自己捡,扑街不要喊”。大意是自己选的路,跪着也要走完。这半年里,Q和W完满地诠释了这句话。

今年见面,Q告诉我,她准备一两年后暂停工作,待在家中结婚生子。

我很惊讶,又觉得对于她来说应该是理所应当的。24岁的Q,一眼就可以看到自己五年、十年之后的人生。

在小城工作,真实的工作能力往往是次要的。Q所在学校的校长,过去是一名房地产商,爱喝酒,在那所学校里,会喝酒才是真本事。教务处是几个部门里地位最低的,最辛苦的老师反而没什么地位。

这或许是大多数留在小城工作的青年面临的处境。机会并非留给有才华能吃苦的人,而可能是走关系、精明于人情世故的人。

那天我在她家里看到10年前的照片,那是初中的年级大会上,她上台领奖的留影。

那时的她常考年级第一名,皮肤白皙,走起路来长长的马尾开心地甩着。这半年来,她开始满脸爆痘。长期坐在办公室里备课,她开始大量地吃零食,屯脂肪。

我看着照片里的这个女孩。那个当年只要勤奋起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办不到的人,那个当年总给我励志力量的人。想起她一两年后就要当妈了,心里不禁酸了起来。

W在香港经历了人生中最强烈的自我怀疑。

W毕业前放弃了国内知名企业的高薪工作,去香港科技大学研究“人机交互”,人称Doctor Wu。

W一直是我们眼中的乖乖男。过去在内地读书,他一直名列学院前10%,一等奖学金、各项比赛、论文发表都少不了他。

自从到了香港后,他头一次挂科了。外教上课语速飞快,课程难度系数极大,他学了几个月之后就开始听不懂了。他开始逃课、自学,不断地追赶进度让他陷进了恶性循环。这种状态他至少还要坚持四年。

但W告诉我,他从不后悔做出这样的选择。他说如果选择拿offer去工作,他现在就可以预见5年后的自己。要么当个项目负责人,要么当个leader,或者自己创业。而在香港,他未来的每一步都不确定。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顺利毕业,不知道毕业之后会做些什么,甚至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待在国内。

他说每次从港科大搭小巴去宿舍时,从来都不会刷手机,他把头靠在窗上。小巴一路绕着山往前开,在开往将军澳的路上,W透过窗户看着山下那繁华的香港灯火,如星星,美好、遥远却近在咫尺。

他发现或许最大的阻碍,是30岁那个坎。有那么一种声音暗示着他,好像人必须要在这个年龄之前作出最正确的抉择,过后就不能再疯狂。这让他有时对30岁前剩下的这几年感到焦虑。

我问W,家乡会束缚你吗?他说,会,“如果没有这里人观念的影响,我做选择会更加自由”。

这其实也是我自己心底里的问题。

我看着回到家乡的同学大多规划着相似的人生,安稳度日,有时会想是否离开才是错误。

今年过年我去Q家时,看到她和父母在客厅其乐融融地看电视,男朋友帮她按肩揉背。可以预见他们一两年后就会攒够钱在小城里买房买车。

我把见到的这个情景告诉了W。他说,真幸福。

刚刚毕业的我们还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意味着怎样的未来。也不知道,留下、离开,孰对孰错,幸福到底应该是怎样。(蜜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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